【假面騎士EX-AID/貴永】名為心臟的內燃機

慶祝平成FINAL上映突發無料場後公開內文
※九條貴利矢×寶生永夢


九條貴利矢佇立在聖都大學附設醫院前,被雨水淋濕的白色醫師袍透出了鮮豔的夏威夷襯衫圖樣。他抬頭仰望著飄散細雨的夜空,雨絲像針一樣打在身上,冰冷而刺痛的觸感。

「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嗎……」貴利矢伸出手,雨滴在掌心匯集成小小的水窪。雨水流進眼眶的不適感使他瞇起眼,精巧敏銳的感官知覺已經真實到難以辨別——缺陷者與人類的差異。

「貴利矢先生!」撐著傘的寶生永夢小跑步過來,地面濺起水花。

「是永夢啊,怎麼了?」聽見熟悉的聲音,貴利矢轉身望向永夢。

「我才想問怎麼了!為什麼在這裡淋雨呢?」把雨傘湊向貴利矢,永夢似乎在生氣。

「抱歉、抱歉~對了,永夢是去衛生署開會嗎?」貴利矢雙手合十笑著賠不是,以提問轉移話題。

「對啊,沒想到會到這麼晚才結束……想到今晚還有CR的值班,就趕快回來了。」永夢很快地消沉起來。

「不然……今晚我和你一起值班好了。」貴利矢拍拍永夢的肩膀,提出建議。

「欸?可以嗎?」永夢一臉得救了的表情,感動地握住貴利矢的手。

永夢在黑暗中摸索,找到牆上的電燈開關,啪地一聲亮起來的燈光照亮了CR。

「什麼嘛,一下班人都跑光了啊?」貴利矢一屁股坐到沙發上,對著空蕩蕩的CR發牢騷。

「貴利矢先生,請把衣服脫掉。」永夢放下背包,站到貴利矢面前伸出雙手。

「欸?為什麼?」貴利矢下意識向後退,把自己埋進沙發裡。

「請趕快脫掉!穿著濕衣服很容易著涼的!」永夢漲紅著臉大喊。

貴利矢脫下濕透的醫師袍交給永夢,對於在那瞬間會錯意的自己感到羞恥。永夢接過衣服掛在左手,但右手仍然維持伸向對方的姿勢。

「這件也要嗎?」貴利矢用手指勾著襯衫領口,永夢瞇起眼睛一語不發,露出藏狐般的表情。於是他只好把掛在領口的太陽眼鏡放進褲子口袋,乖乖解開襯衫扣子,把濕掉的夏威夷襯衫掛到永夢的右手。

看見赤裸上身的貴利矢冷得直打哆嗦,永夢把濕衣服晾在椅背上,接著脫下自己的醫師袍,披到貴利矢身上。

「貴利矢先生,剛才……為什麼不用數據化的方式移動呢?」永夢拿了一條毛巾蓋在貴利矢頭上,輕柔地擦拭著被雨水淋溼的頭髮,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緊張。

「啊啊、那個啊……不管怎麼用都還是不太習慣呢。」貴利矢把手套進袖子裡,衣服上殘留的體溫有效緩解了顫抖。他被毛巾擋住視線,看不見永夢臉上的表情。

貴利矢知道缺陷者能將自身數據化,被金色雜訊包圍後,就能瞬間移動到其他場所。嘴上說是不習慣,但心裡想的卻是不想用。明明已經不是人類了,卻還是在模仿人類的言行舉止。同時對於缺陷者這種無限接近人類,卻又不是人類的存在感到矛盾。缺陷者與人類的差別,到底是什麼呢?

「好,擦乾了!」永夢拿起毛巾,用手指稍微梳理貴利矢的頭髮。

「謝啦,永夢。」貴利矢笑著向永夢道謝。

「貴利矢先生要喝咖啡嗎?」永夢把毛巾晾在水槽旁,拿起兩個馬克杯詢問。

「好啊,我要六倍糖和奶精~」貴利矢雙手枕在後腦勺,舒服地仰躺在沙發上。

「為了健康著想只能一倍。」永夢板著臉轉開玻璃罐,舀了即溶咖啡粉倒進杯中,徐徐沖入熱水,瞬間咖啡香氣滿溢而出。灑落的白色砂糖緩緩融入,奶精在黑色的液面上旋轉著。湯匙攪拌時碰撞杯壁,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。

「謝謝。」貴利矢坐起身,接過永夢親手泡的熱咖啡,他望著杯口冉冉上升的熱氣開始思考——缺陷者不需飲食、睡眠也能正常活動,即便如此,他還是維持人類生活必要的飲食及睡眠。

「不客氣。」永夢端著自己的馬克杯,坐到沙發旁的電腦桌前,聚精會神地整理衛生署的會議資料。

貴利矢捧起杯子啜飲了一口,尖銳的苦澀在舌上大肆蔓延,簡直就像舌頭被火燒了一樣。

成為缺陷者後,他變得不習慣這個身體。對溫度的感知變得遲鈍,也不會感受到飢餓。吃東西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像人類,只是在模仿生前的狀態罷了。有時甚至會懷疑自己的感官與記憶是否正確,會不會其實都是被改寫過的數據?唯獨在變身為LEVEL 2時,聽著機車引擎轟鳴聲,他才能夠安心下來,感受到「活著」的實感。

窮盡一生都在尋找根絕缺陷者病毒的方法,沒想到最後自己居然變成了缺陷者,真是諷刺。看著杯中的倒影,笑不出來吶,這個玩笑真是太殘忍了。

貴利矢拿著馬克杯走到儲放即溶咖啡的櫃子前,將大量砂糖和奶精加入咖啡中,一邊觀望著永夢專注於工作的背影,一邊小心翼翼用湯匙攪拌著。

「需要幫忙嗎?」貴利矢站在永夢身後,心滿意足地喝著六倍糖奶的特調咖啡。

「沒關係的,其實大致上也告一段落了。」永夢伸了個懶腰,他瞄了一眼電腦螢幕上顯示的時間,忍不住驚叫出聲:「啊!已經這麼晚了嗎?末班電車也過了……看來今晚要在這邊過夜了。」

「工作辛苦了,那我來幫你揉揉肩膀吧。」貴利矢把杯子放到一旁,捲起袖子搓熱雙掌,熟練地按摩著永夢的肩頸。

「好舒服——對了,貴利矢先生不會冷嗎?」永夢因為長時間維持相同姿勢造成的肩膀痠痛,在貴利矢的巧手之下得以好好地放鬆。他突然想起對方上半身只穿著自己的醫師袍,於是開口發問。

「不會啊,你看我還有穿外套呢——哈啾!」貴利矢才剛張開雙臂展示身上的衣服,立刻又因為打噴嚏而把身體縮成一團。

「果然還是太冷了。」永夢離開座位,調整了空調的設定溫度,接著瞇起眼一步一步逼近貴利矢。

「剛才那是過敏啦、過敏!」被逼得無處可退的貴利矢跌坐在沙發上,他試圖辯解。

「是嗎——」永夢面無表情地蹲下,伸手抓住貴利矢裸露的腳踝。

「欸?」貴利矢在沙發上掙扎著,但因為雙腳被限制住而呈現無法逃脫的姿態。

「從以前就想吐槽了,貴利矢先生的穿著也太無視季節變化了吧。」永夢嘆了一口氣,把貴利矢捲起的褲管往下拉:「而且還沒有注意容易著涼的地方。」

「等等,容易著涼的地方居然是那邊嗎?」貴利矢笑容滿面地吐槽回去,很慶幸自己能擁有這麼細心又處處為人著想的相棒。

「貴利矢先生。」永夢坐到貴利矢身旁,一本正經地看著他。

「怎麼了?」貴利矢拉下捲起的袖子,雖然在室內,但仍能感受到進入深夜後驟降的氣溫。

「我可以抱你嗎?」永夢的眼神十分澄澈,嚴肅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。

「欸?好是好啦,只是怎麼這麼突然……」貴利矢支支吾吾地答應了,永夢的率直讓他忍不住害臊起來。

「今天看見你一個人在淋雨,感覺好像……隨時都會消失的樣子……」永夢用快要哭出來的聲音說著,晶亮的眼瞳覆上一層霧氣,眼眶也開始泛紅,他伸出雙手緊緊抱住貴利矢。

貴利矢溫柔地撫摸著永夢的背,剛才那句話裡的每一個字都準確地擊中了內心。啊啊,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,他閉上眼睛想著——九條貴利矢,享年二十七歲。

他的時間永遠停滯在那個銀白色的聖誕節裡,那場殘酷的雨掩蓋了作為九條貴利矢的一切,連遺體也沒有,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世界上。對於身為法醫的貴利矢而言,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嘲弄他,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,連自身的生命也……

自從作為缺陷者而復活後,貴利矢覺得這個失而復得的「生命」,一定是被賦予了某種特殊的意義。面對作為殺人兇手的檀黎斗,他已經無法去憎恨了。因為對方也和自己一樣成為了缺陷者,失去生命的痛苦,不是每個人都會遭遇到的。比起同病相憐,說是同「命」相憐或許更加貼切。

「我就在這裡,哪裡都不去。」貴利矢垂下眼簾,在永夢耳邊低語。

泛著淚光的永夢湊近貴利矢的臉龐,兩人急促的呼吸撲在彼此臉上。永夢主動吻了上去,貴利矢的口中殘留著加入大量砂糖與奶精的咖啡味道,濕濡黏膩而甜蜜的吻。

「好甜……」兩唇分離後,雙頰染上緋紅的永夢喘著氣。

「稍微興奮起來了。」貴利矢解開褲頭的皮帶,扣環撞擊發出鏘鏘聲。

明白貴利矢要做什麼之後,熱得渾身發燙的永夢也做出相應的準備。

「等一下會有點難受,如果真的不行的話,一定要說喔。」貴利矢雙手搭在永夢肩上,認真地叮嚀著。

「嗯。」永夢點點頭,噗哧一聲笑了出來。

「欸?我說了什麼好笑的話了嗎?」貴利矢摸不著頭緒,突然緊張起來。

「不是啦,只是貴利矢先生這樣……真的很像醫生呢。」永夢急忙揮揮手,平時總是很可靠的貴利矢在這種時候竟然變得笨拙,一想到這種模樣是專屬於自己的,嘴角就忍不住上揚了起來。

「我本來就是醫生嘛。」貴利矢有些不滿,嘟起嘴發著牢騷。

「雖然是法醫。好了好了,九條醫生,我們開始吧。」永夢笑著安撫貴利矢。

來做吧,最像人類會做的事情——

貴利矢撩起永夢的衣服下擺,憐愛地舔吻著腹部因手術而留下的疤痕。落在肌膚上的搔癢觸感,燃起了永夢心中的火焰,他咬緊下唇忍耐著不發出聲音,額上滲出汗水。

「永夢,怎麼了?很難受嗎?」看見永夢壓抑的模樣,貴利矢停下動作。

「啊、我沒事的,貴利矢先生請繼續……」永夢享受混雜著疼痛與愉悅的感官衝擊,氣若游絲地回答。

明明已經近到能夠感受彼此逐漸上升的體溫,但是貴利矢一聽見這麼永夢這麼稱呼自己,一股疏離感猛地襲來。物理距離縮減至零,心理距離則是不明。

「永夢,都這種時候了,不要用敬稱。」貴利矢撥開永夢被汗水浸濕而黏在額頭的瀏海,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。

「可是……貴利矢先生是我的前輩啊……」永夢用軟呼呼的聲音向貴利矢抗議。

「叫名字就好。」雖然永夢抗議的樣子非常可愛,但還是無法動搖貴利矢的堅持。

「貴、貴利矢……」永夢結結巴巴地叫著不習慣的稱呼方式。

「嗯,永夢是乖孩子。」貴利矢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,輕輕拍著永夢的頭。

「貴利矢,因為我們是相棒,偶爾依賴我一下也是可以的喔……」永夢看著貴利矢,露出了幸福的笑容。

因為是相棒吶,光是這樣的理由就足夠了。貴利矢緊緊抱住永夢,一直以來都拚命守住的眼淚,此時卻潰堤而出。在這樣溫暖的懷抱中,確認了自己真實存在著;高鳴鼓動的內心,證明了自己並非捏造出來的數據。明明是最想守護的人,卻反過來被拯救了呢。

貴利矢正式成為CR成員後,除了衛生署交付的開發新藥任務之外,他私底下進行著某項計畫——用自己的身體去一項一項驗證,缺陷者與人類究竟有何差異。

根據生物的定義,代謝、生長和發育、感應和運動、繁殖。不能繁殖後代的騾子是生物的特例,至於病毒則是介於生物和無生物之間,位於生命邊緣的生物體。缺陷者在某種意義上是永生不滅的,貴利矢試想,永遠都是二十七歲的自己與年歲日益增長的永夢。無法避免的是,他總有一天會面臨對方生命終結之時。那麼,缺陷者與人類決定性的差異,就是時間吧。簡直像詛咒一樣,那一定是時間之神克羅諾斯對缺陷者的詛咒。

不要緊的,反正永夢也見過自己死亡的時候嘛。一旦這麼想,貴利矢的心情竟不可思議地輕鬆了起來。看著在蜷縮在沙發上安詳入睡的永夢,他調整了蓋在對方身上的毯子。

貴利矢唯一的願望就是,在永夢生命結束之前,自己能一直陪伴著他,這樣就足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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